2025年10月29日下午，西安欧亚学院通识教育学院“通识Art+”系列讲座迎来了一场语言与思想的深度对话。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吴春相教授以《探索汉语，对我们思维和文化的再认识》为题，为欧亚百余名师生进行学术报告。

吴春相

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

教育部高等教育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

国家留学基金委员会评审专家

多家CSSCI、AMI评审专家

研究领域：语法学、国际中文教育

本次讲座由西安欧亚学院通识教育学院主办，是“通识Art+”系列活动中首次聚焦语言与思维、文化与科技深度融合的跨界对谈。活动旨在通过语言学的前沿视角，重新审视汉语在当代社会，尤其是人工智能时代的价值与意义。

01

语言不仅是工具，更是思维的结构

讲座伊始，吴春相教授以一句颇具争议的引语开场：“每开除一个语言学家，语音识别系统的性能就提高一点。”这句出自人工智能先驱弗雷德里克·杰利内克的名言，曾引发语言学界的广泛反思。吴教授指出，这句话背后反映的是自然语言处理从“规则驱动”到“统计方法”的范式转变，也提醒我们：语言学并非被技术取代，而是在与科技的碰撞中焕发新的生命力。

“语言不仅是人类最重要的交流工具，也是最重要的文化载体，是一种民族标记、思想产品和知识积淀。”吴教授强调，汉语作为世界上唯一延续数千年未曾断裂的象形文字系统，其结构本身即蕴含着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与文化逻辑。

他以“回”字的四种写法、“斜”字的读音争议、“女红”“费县”等地名读音为例，指出汉语中许多看似“繁琐”的语言现象，实则是文化记忆的活态保存。正如吕叔湘所言：“语言之妙，妙不可言。”而徐通锵则进一步指出：“平凡的现象中隐含有深邃的哲理。”

02

汉语之美：从形式到精神的多元表达

在讲座的第二部分，吴教授系统梳理了汉语的“美学维度”。他指出，汉语的美不仅体现在音韵、字形、修辞等外在形式上，更体现在其内在的思维结构与文化精神中。

简洁美：汉语以“一字一音一义”为基础，表达效率高，信息密度大。

音乐美：声调变化、平仄交替、节奏韵律，构成汉语独特的听觉美感。

匀称美：对偶、对联、回文、宝塔诗等形式，体现了汉语在结构上的平衡与和谐。

建筑美：如《木兰诗》的换韵结构、回文诗的正反诵读，展现汉语在时间与空间上的建构能力。

吴教授引用浙江大学的吴洁敏教授提出的《京华烟云》与《瞬息京华》的译名之争为例，谈到汉语的音韵美感在跨文化传播中的重要性。“85%的受访者认为‘京华烟云’比‘瞬息京华’更好听，这不仅是对音韵的敏感，更是对文化气质的共鸣。”

03

汉语与科技：从“被替代”到“被赋能”

在人工智能时代，汉语是否会被拼音化？机器是否能够真正理解汉语？吴教授指出语言学与数理统计、人工智能的融合，正在推动语言研究进入“可计算”的新阶段。通过对字频、词频、句法结构的统计分析，研究者可以对文本作者进行“文体指纹”识别。

吴教授指出，“语言学家并没有被开除，而是在人机协同的新场景中，扮演着更为关键的角色。”

04

汉语教学的新挑战：传统与科技、分析与综合

在讲座的最后部分，吴教授聚焦于汉语教学的当代转型。他指出，当前汉语教学面临四大关系处理的难题：

01 传统教学与当代环境：如何在信息化时代传承汉语教学的传统精髓？

02 教学内容与科技手段：如何利用AI、虚拟教师等技术提升教学效率？

03 要素分析与整体综合：如何在分析语言细节的同时，不失去对语言整体美感与文化语境的把握？

04 题材选择与素材建设：如何讲好中国故事，构建具有文化认同与时代气息的教学资源？

“语言不是冷冰冰的符号系统，而是有温度、有生命的思想载体。我们要教的不仅是语法和词汇，更是语言背后的思维方式与文化精神。”

结语：在不确定的时代，回归语言的本质

在人工智能加速演进、跨文化交流日益频繁的今天，重新认识汉语，不仅是对母语的再发现，也是对自我与世界的再理解。在这个充满模糊与诗意的时代，我们或许更需要回归语言的本源：在音节中听见山河，在字形中看见历史，在语句中触摸人性。